军装下的绕指柔高干文完本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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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回到家,先给二喵喂了粮食,然后到厨房熟练地将西瓜切开,去皮,分成***角放进水果盘里,包上保鲜膜,放进冰箱。
她拿好换洗的衣物,钻进主卧的浴室,跳进大浴缸,美美地泡个精油澡,赶走疲惫和仍然留在她脑海中那***惨烈的场面……
虽然整栋房子只有夏初在住,但是主客有别,所以夏初很自觉地住进次卧。如果不是二瞄趁她不注意溜进主卧,她也发现不了主卧卫生间那个大浴缸。这对她来说太有吸引力了,禁不住***的她纠结再三,还是跳了***,反正这浴缸暂时也没人用,闲着也是浪费。毛主席说过,浪费是最大的可耻。她一向告诫自己,不能做个可耻之徒。
泡了近一个小时的热水澡,擦干头发,拿出冰了一个小时的西瓜,水分还没有流失,吃起来最爽口。顺便又将炉子打开,小火慢慢熬着一锅小米南瓜粥。
夏初从来不会让自己受委屈,她不太会做饭,但是会按着自己的想法做些简单的,有时间的话她会换着花样喂饱自己的肚子。不让自己肠胃受委屈,是一个医生最基本的原则。
受伤的田勇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伤口已经基本愈合,部队派了通信员在医院照顾他。他女朋友得知他受伤的消息,在医院的走廊里哭了一个下午,往来的护士大夫无不为之动容。军人背后的女人是最伟大的,因为有可能在下一秒钟,她的爱人就会为国捐躯,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痛苦。
周六一大早,军区总院拥进来一大帮子穿着常服的战士,一个个皮肤黝黑、眼睛明亮,非常精神。他们高大威猛的样子,让医院小护士们的小脸红扑扑的。
战士们非常有纪律,即使在医院里,也依然队列整齐,齐步走到田勇的病房。然而一推开病房门,立马变了个人,脱缰野马般争着挤着往里冲,直到整个病房被他们填得满满的,充斥着他们兴奋的叫喊声。
“班长呢?”一个小战士首先意识到这个问题。
“班长哪儿去了?”
“我哪儿知道?班长……”
有几个战士从病房里探出脑袋,对着走廊高声大喊:“班长,班长……”
护士长在护士站听见了动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制止:“都喊什么?这是医院,肃静懂不懂?”
病房里一群血气方刚的战士立马安静了,肖腾从人群里挤出来,笑着问护士长:“您看见我们班长了吗?我们想班长想疯了,都有点儿激动,不过您放心,我们保证再也不大声喧哗了,对不对同志们?”
“对!”二十个小伙子底气十足地扯着嗓子一起喊道。
“还喊!”护士长的脸色更黑了,“我告诉你们,你们如果再大吼大叫的,我就向你们部队投诉,管你们是不是特种大队,吵到别的病人休息就是你们的不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肖腾忙拉低声音,赔着笑脸说,“护士长,您别生气,我们真的不会再大声喧哗了,真的。”
他身后的一群战士跟着他一起点头表决心,嘴巴紧闭,一个字儿也不敢再说。
田勇一大早就在女朋友的陪同下出去遛弯,刚回来就看见一屋子大男人个个吃瘪的表情,护士长站在门口,双手环胸,一脸不乐意。
“呦,都来了?怎么了这是?”田勇看见这一群家伙,心里挺开心,可是这眼前的状况又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护士长转头看到田勇,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田班长,你回来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这一层全是重病员,你的兵大声喧哗吵到别人休息,这是不对的。”
田勇赔着笑说:“不好意思护士长,都是粗人,在部队待习惯了,一张嘴就是大嗓门,实在不好意思,放心,他们谁要是再大喊大叫,随您怎么处置。”
护士长看了看一群人,扭头离开。她人刚走,病房里的人又兴奋得蠢蠢欲动,但是被田勇一个眼神全吓了回去。他们只能压着嗓门把田勇迎进房间,抢着和田勇说话。看见田勇的女朋友,一口一个***,叫得特别甜,弄得小姑娘都不好意思了,拎着暖瓶逃也似的从病房里跑出来。
夏初拿着病历到病房,看见一屋子绿军装,站在门口敲了敲门。一屋子人都扭着头看她,同时被这么多男人盯着她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一声说:“今天感觉怎么样?”
夏初站在病床前,例行地问田勇身体情况,量体温,测血压。
“都好了,完全没问题,夏大夫,我什么时候能出院?”田勇这一个星期都在病房里待着,就连出去遛弯也有时间限制,整个人都快要发霉了。
夏初瞥了他一眼:“伤口长好了吗?”
田勇重重点头:“好了,真的。”
“哦。”夏初点点头,趁着田勇不注意,飞快地在他右肩伤口附近按了一下,不出意料,田勇发出了倒抽气的声音,整个眉头紧紧皱着。
夏初笑着收拾测量仪器:“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医院住着吧。”
“哎哎夏大夫,”田勇叫住准备离开的夏初,“那您说,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在医院待得我都能孵蛋了。”
夏初说:“好好养病,争取早日出院。”
田勇真想哭,这话对他来说,就像“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来”一样,是忽悠人的,不待足待够,是不会让你出来的。
肖腾忽然站起来,对着夏初立正敬礼:“夏大夫。”随即转身对大家说,“还记得吗,那天在商场,就是这位大夫救了我们班长。”
“记得记得,您就是冒着子弹奋不顾身冲过来的那位军医大夫。”一个小战士冲到夏初面前,声情并茂地说。
夏初皱眉,笑说:“你说的不是我,是堵枪口的黄继光。”
战士们纷纷笑了起来,可是对夏初依然有说不尽的感谢,齐刷刷地站起来,收起笑容,对着夏初敬礼,表情庄严而肃穆。一时间,夏初竟不知说什么好,愣愣地看着一屋子军人对着她敬礼。
“你们别这样,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况且救人是医生的职责所在,是你们班长上辈子积德,所以这辈子注定长寿。”
“您就是我们的恩人,是特种大队的恩人,只要您一句话,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绝不二话。”肖腾似是说出了他们的心声,战士们都重重地点头,眼光灼热而坚定。
人一旦走进了军队,不知不觉中就会被带进一种氛围,铁血、不屈服,珍惜战友,珍惜生命却可以为国捐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可以不顾一切,战友就像自己身上的一部分一样不可抛弃。他们为军人这个称号而骄傲,国家也因为有这样的军人而自豪。
夏初是值夜班,本来早上8点就可以交班回家睡觉的,但是接她班的李大夫临时有事,要晚一会儿才能过来。所以,她接替李大夫为田勇做例行检查,却被一屋子人喊“恩人”,并且盛情邀请她到他们特种大队做客。
说到自己部队,他们眼里放着浓郁的光彩,胸膛也挺得更直,他们都以“特种兵”这个称号而骄傲自豪。
交班后,脱下白大褂换上军装,白衣天使变成了英姿飒爽的女军人。夏初对着镜子梳头发的时候,看着身上的那抹绿色,觉得自己当初选择军人,是多么骄傲的一件事情。虽然,她还是一个没有毕业的学员,肩膀上的军衔也只有一条横杠没有星星,可她依旧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敬重的人群中的一分子。这个认知,让她觉得热血沸腾。
天气越来越热,室外的气温长期盘旋在35℃以上,在外面待一会儿,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答答、黏糊糊的。夏初回到家后,二话不说直奔主卫。
水从花洒喷涌而出倾泻在身上,夏初美美地冲着凉,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儿。
然而后知后觉的她,竟然洗完澡才发现居然忘记拿换洗的衣服。她可以自我安慰家里没有别人,但夏初同学认为,就算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也是不好的。
还好,浴室里有她上次落下的大浴巾,将头发吹半干后,夏初裹上浴巾大摇大摆地走出主卫,拉开主卧大门。
然后,在下一秒钟……
“啊……啊……”夏初被惊吓到的惨叫声响彻每一个房间。盘在沙发一角的二喵被吓得一个激灵,毛都竖起来,在“喵喵”声中跳下沙发跑得远远的。
夏初拉紧身上的浴巾,身子躲在门后,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她指着客厅的人,手不听使唤地不停抖着,一脸惊恐,说话也结巴起来:“你……你是谁?你、你怎么进……来的?”
坐在沙发上的人,任她大喊大叫,不为所动,抓起茶几上的钥匙晃了晃。
夏初看见钥匙,愣了几秒,然后试探地问:“你该不会……梁牧泽?”虽然与这房子的主人素未谋面,但这名字,还是从母亲那儿听闻的。
果然,被称作梁牧泽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还好还好,不是怪叔叔,不是强盗。”夏初自我安慰道,稍微放下心来,人也从门后挪了出来。夏初打量着那人,觉得有些眼熟,再仔细看着,赫然发现居然是他!那双眼睛她记得,面容和那天晚上在医院走廊看到的严丝合缝地重合在一起。
这个世界,要不要这么奇妙?要不要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她在这里住了两个月,没有见过屋主一次,房间里连张照片都舍不得摆放。当她以为那个所谓的屋主可能永远都不会出现、心安理得地征用了主卫的大浴缸后,他却出现了。还是在他救了她之后,在医院有过一面之缘之后……
相比于她的“惊吓”,梁牧泽始终很平静,缓缓开口:“夏初是吧?”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啊?”夏初正站在门边愣神,随即又点头,“嗯。”
“你要不要,先换个衣服?”
“什么?”夏初迷茫地睁着一双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洒***影。
他的眼神和表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仿佛刚刚说话的人不是他一样。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夏初低头看了一眼,迅速跳起来逃似的冲进旁边的卧室,随着“嘭”的一声巨响,房门被关上。
夏初把自己摔在床上,头埋在枕头下,懊恼得要死,悔恨得要死。居然穿成这样出现在他面前,没准他会以为自己是个行为放荡的女人。真是丢死人了!
夏初自小就娇生惯养,母亲兰梓玉一直担心她吃苦受委屈。夏初来G市前,兰梓玉背着夏父,偷偷塞了一串儿钥匙给她。
兰梓玉有位旧时好友木敏,木敏嫁到京城之后,两人的往来就少了许多,偶尔联系,当她得知夏初要去G市工作时,很是激动。木敏的儿子在G市当兵,当年也是说什么都要走,怎么也拦不住,状况和如今的夏初很像。他们皇城根下的人家,护孩子护得厉害,怕儿子在南方受委屈,还给他准备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木敏说,她儿子常年在部队,那房子一年到头也住不了几天,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给夏初住。
夏初在G市又举目无亲,刚刚走出校园薪资有限,医院宿舍是她唯一可以落脚的地方,现如今有套房子从天而降,不接受吗?又不是傻子!于是夏初欢快地揣着钥匙奔赴G市。
不是说常年空置吗?为什么她才住进来三个月不到,主人就出现了?还是在……这么尴尬的情况下!
梁牧泽看着那女人脸颊绯红地从门口消失,她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吧,所以才……裹成那样。
梁牧泽环视了一下房间,如果没有记错,以前客厅中央没有这块价值不菲的地毯,窗帘也不是这个颜色,落地窗前也没有植物和躺椅,桌子柜子上也没有这些“花花绿绿”的杯杯罐罐,更没有这只此时趴在茶几上和他对视的小肥猫。不得不承认,这里的确比以前温馨了很多。以前这里只能算房子,现在,大约可以称之为家了吧。
多年来,梁牧泽一直住在部队的家属楼,平时很少回来,只有偶尔和领导来市里开会的时候,才回来一趟。
当初买这房子的时候,他就不同意,他知道自己根本不会住,部队都会分房子的,而且特种大队在山沟沟里,距市区还有近百公里的路程,他怎么可能每天来回?他是军人,是来当兵的,不是来享受生活的。
可是,拗不过他们家老太太,既然她要买,那就随她好了,反正她也是图个心理安慰。他住不住是他的问题,买不买是父母的心意。他一个人在外身边无人照顾,做父母的觉得有了这房子就相当于给他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安了一个家,如果这样可以让他们放心,那就顺着他们的意思好了。
他多年在外,回京城的次数屈指可数。每天在部队,几乎没有机会接触女性,当他家老太太婉转地告诉他,要他收留一个小姑娘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梁家二老盼着他结婚,看着别人家的白胖孙子眼红得厉害,然而梁牧泽却一点儿也不着急,每天窝在山沟沟里,过着和尚一般的生活,朝夕相处的除了男人,还是男人。时间一年一年过去,岁月不留情,他已经28岁了,没有女朋友,更别说结婚对象了。父母多次和他商量相亲,都被他否决了。理由总是——没空。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梁牧泽没空,她就把好姑娘给送上门,看梁牧泽还敢不敢拿没空来搪塞她?!
自家老太太那些小心思梁牧泽一清二楚,既然拒绝不了,那就放任自流,反正他真的很忙,没工夫和一个女人从相识到结婚,也没有精力和一个女人共同撑起一个家。他把全部精力奉献给了特种大队,给新一代特种作战注入新的血液。
夏初换了衣服,将已经干透的头发在头顶松松地绾了一个发髻,在门后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工作,才深吸一口气拉开房门、迈出房间。梁牧泽还是端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他偏眸朝她看过去。气氛有些尴尬,夏初觉得应该说点儿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初。”
“嗯?”夏初条件反射地应声,梁牧泽叫她的名字叫得很自然,仿佛已是很熟悉的人一般。
“我们需要谈一谈。”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很有磁性,声音不大,却很有威严。
夏初乖乖点头:“好。”
其实,她想说,有什么可谈的?我是房客你是房东,就当陌生人好了。难不成,你要收我的房租吗?
“你住哪间房?”
“什么?”夏初有些犯愣,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清楚了。
梁牧泽耐心地重复:“你住哪个房间?”
夏初指了指次卧:“这间。”
夏初忽然意识到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了,吞了吞口水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一直住这间房,刚刚……”夏初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要说,她只是用了浴缸而已吗?
“还有。”梁牧泽一只手把二喵从茶几上提起来。二喵的后背被拎着,四个小爪子无辜地垂在空中,可怜兮兮地叫着。梁牧泽问道:“这是什么?”
夏初看着他把二喵拎成那样,心疼极了,伸出手想接过来,但是梁牧泽却无动于衷,眼睛盯着夏初。
“它是我养的猫咪,你别那样拎着,它会吓坏的。”
梁牧泽扭过头看二喵,它正以极度无辜的眼神看着他。梁牧泽并不讨厌小动物,但是也没有喜欢到哪儿去。
“我不反对你在家养猫,但是我不希望看见——”说着皱起眉头,“它的粪便或是毛毛。”
实在看不下去的夏初一把把二喵夺过来,抚着它的后背,声音冷冷地说:“放心,它很干净,也很安静,不会到处拉屎撒尿,也没有跳蚤和病菌。”
梁牧泽挑挑眉毛不再说什么,站起来从夏初面前经过,走了两步又停住,说:“浴室你可以继续用,我不经常回来。”
夏初抚着二喵的手僵住了,脸颊“腾”地一下子红起来。
夏初窝回房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浅眠,想以后该怎么办,那个人看起来就不是一副好相处的样子。她后悔了,当初真不该贪图一时的享乐,接下这房子的钥匙。
人在即将面临一种未知的环境时,心里会预想出千百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以及应对的方法,会非常惴惴不安,因为对未来没有把握。
光顾着躺在床上空想,时间不觉已走向12点,肚子感觉空空的,她这才想起,自己连早饭都没有吃。夏初起身下床,整个人贴在门板上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安静极了。夏初不禁琢磨:他不吃饭吗?部队的三餐都很准时的,11点多就开饭,可是如今外面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难不成等着我来做吗?他好意思吃房客做的饭吗?
夏初轻轻拉开一条门缝朝外面看,客厅空空如也,餐桌上除了杯子没有别的。莫非他出去了?
她正在心头窃喜,却看见梁牧泽正躺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看书。那是她的躺椅,因为外面温度太高,几天前刚被她从露台挪回房间。而她的爱猫,此时正卧在梁牧泽的脚上,随着躺椅慢慢摇晃着,眯着眼睛,看起来享受得不得了。
夏初嫌弃地看着二喵,看见帅哥就往上蹭,真是一只没出息的猫!可是,梁牧泽刚还一副不喜欢二喵的样子,现在它卧在他脚上,他竟然照单全收?!
夏初收起不满,大方地开门走出去,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站定,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道:“要吃饭吗?”
梁牧泽拿开眼前的书,此时的他已经换下军装,只穿了一件白色背心、深色长裤,背心勾勒出他胸前肌肉的完美线条,似乎是刚洗了澡,一股子淡淡的沐浴露清香。那是夏初买的沐浴露,她忽然觉得,氛围好暧昧……
“好啊。”他看了夏初一会儿,回答得很理所当然。
好吧,夏初认了。人家是主人,她是寄人篱下,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做饭就当是补房租了。
冰箱里有头一天炖的鸡汤,还有一些挂面。她将鸡汤倒进锅里,加了水。水煮开将面放***——最简单的鸡汤面。煮面的过程中,她回身看了看客厅,梁牧泽轻晃着躺椅,手里举着一本内部出版的军事文学,一副很放松享受的样子。夏初很得意地笑了笑,她淘来的宝贝那可不是盖的,保准每个人都喜欢。
夏初将做好的面端出来放在餐桌上,有些不知所措。叫他什么好呢?梁牧泽?好生硬,不太亲切,可是牧泽……夏初觉得骤然一冷。她放弃了,只是含糊地喊了一声:“吃饭了。”
梁牧泽放下书站起来,在她对面坐下,拿起筷子吃面。刚吃了一口,停了一下,又吃了一口,抬起头问夏初:“家里没有盐吗?”
“有啊,”夏初吹着热气,轻轻应了一声,头也不抬继续说,“盐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每人每天不能摄入超过5克。”
梁牧泽眉头皱了起来,可是没有再说什么,安静地吃饭。
梁牧泽吃饭很快,一碗见底的时候,夏初才吃没几口。他抽了纸巾擦了擦嘴,很官方地说声“谢谢”,接着又躺回躺椅,晃啊晃啊地看书。
夏初像平常一样细嚼慢咽,吃完收拾餐桌、碗筷。给二喵的饭盆里倒了些猫食和牛奶,抚着它的小脑袋,幸福地看着它一点一点把盆子***干净。
夏初习惯午饭后喝杯茶,她将电视柜下方的茶床和精致的玻璃茶具搬出来,准备了一壶开水,就地坐在木地板上开始泡茶。茶是从家里带出来的第一茬明前龙井,时间充足的时候,她总会泡一壶好茶,点上熏香,安安静静地享受午后时光。
夏初将热水倒入玻璃壶,一阵浓浓的茶香扑鼻而来,犹如站在天与地之间,周身万物生灵,有潺潺的泉水,还有葱郁的茶树。
第一遍是洗茶,洗完后将茶水倒掉,第二遍的茶水倒进小小的玻璃杯中,放在一个小托盘上。
“要喝茶吗?”
梁牧泽承认,浓郁的茶香吸引了他。她扭着头问要不要喝茶,脸上的笑容很灿烂,还有一丝得意,那个笑容在午后的阳光中,显得……有点耀眼。
梁牧泽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他的动作已经充分说明了一切。他在她旁边坐下,修长有力的手指拿起一个小杯子,浅浅细细地品着:“明前龙井。”
“嗯。”夏初点头。
“婴儿茶。”
夏初不得不多看他两眼:“这也分得出来?”
梁牧泽还是一张扑克脸,淡淡地说:“我奶奶爱喝茶,喝龙井,小时候没少跟着她蹭茶喝。”
龙井中的婴儿茶,清明前3月的茶,是龙井中的极品,一茶难求。夏初从小生活的地方,离杭州比较近,地理优势让她多了些机会品尝龙井。临来之前,她偷偷塞了不少在皮箱里。她曾想,如果老爸发现她携茶潜逃,应该会抓狂的吧?可是,也应该会原谅她的吧。
仿佛一顿饭、一杯茶,让他们之间的尴尬气氛化解了不少,距离也拉近了不少,但是夏初还是没好意思和梁牧泽商量,让他把躺椅还给自己。
无奈,她只能回房间睡午觉。她希望可以一睡到天亮,醒来后,那个冰山脸男人已经离开,而且最好永远不再出现。
睡梦中的夏初听到一阵一阵敲门声,以为是做梦,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却发现声音依旧有节奏地响着。
“夏初。”
“嗯?”夏初闭着眼睛闷哼一声,微微睁开眼睛,仍然听到敲门的声音。天色有些晚了,整个房间的光线暗淡了好多,夏初撑着床坐起来,揉揉眼睛声音沙哑地问:“怎么了?”
“晚上有事情吗?”门外传来梁牧泽的声音,一贯的低沉,此时却仿佛多了一份焦急。
夏初揉了揉头发,伸着懒腰下床,打开房门倚在门边说:“没什么事情,怎么了?”
“那你能不能和我走一趟?”
夏初瞬间清醒,瞠目结舌道:“去哪里?”
拐骗、贩卖,还有内脏……一瞬间她想到了好多,双眼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人,半个身子躲在门板后。
“一个朋友的母亲生病了,不肯去医院,你能跟着我去看看吗?”梁牧泽对她误解的神色和语气视若不见,声调温和,少了先前的冰冷。
夏初知道自己想多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等我换件衣服。”
梁牧泽没有告诉她病人什么情况,她只能将家里的急救箱背出来,里面放着一些简单工具和日常药品。
车子驶出城区,上了高速。夏初努力盯着窗外,试图在天没有黑透前多看一些景色。看样子,他们要去的地方还是挺远的。生病为什么不去医院呢?她担心他们在路上耽搁时间,会耽误医治良机。又担心自己不了解是什么病症,能不能治还不好说。
他们到达那个小村子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在一户很普通的小院子前,梁牧泽停下车就往院子里跑,夏初背着药箱跟在后面。迎面走来一位20岁左右的年轻姑娘,说着夏初听不懂的客家话。梁牧泽听着她说话,眉心越蹙越紧。
一间开着小灯的卧室,破破旧旧,但是打扫得很干净,一位面色苍白的老人躺在床上。夏初赶紧过去,手指撑开她的眼睛认真检查,量了量鼻息,测了测体温,又拿出听诊器听了听心跳。
“她有什么症状?”夏初问。
姑娘的客家话她听不懂,梁牧泽很自觉地给她当翻译:“发烧,呕吐,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
夏初继续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今天早上来喊她起床的时候,她说累,要再睡。后来又吐,身上发烫。”
夏初说:“没什么大问题,大概吃了不消化的东西,再加上受了风寒,倒是她的心脏不好,血压也高,如果哪天犯了病,那才是麻烦。”
“那怎么办?”梁牧泽追问。
“她生活的地方这么偏僻,若犯了病得不到及时治疗,轻者留下后遗症或者导致并发症,重者可能就……”夏初没有继续说下去,隔着昏暗的灯光看着梁牧泽,想必他也能猜到。
梁牧泽走到床边坐下,凝视着老人的脸。在灯光的暗影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夏初想,他一定很难过,他的身影看起来有点萧索。
梁牧泽说小姑娘的名字叫黎儿。夏初试着和黎儿沟通,可是黎儿只是摇头,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看得出,黎儿并非老人家的亲人,最起码不是儿女,更像是被请来照顾她的看护。这间小院子只住着她们两个,那么老人家的儿女呢?为什么梁牧泽这个外人都赶过来了,她的儿女却迟迟不现身?
梁牧泽说,他朋友的母亲病了。他的朋友,是不是也是军人?而他的朋友,是不是已经……所以他担起了照顾老人家的责任?
想到这个可能性,再看梁牧泽,一瞬间,她觉得很感动,眼眶泛酸。为老人的坚强,也为梁牧泽的善良。
夏初开了一张药单,梁牧泽拿着药单开车到附近的县城去买药,夏初就和黎儿一起坐在床边守着老人家。夏初准备了一盆水,用毛巾擦拭老人的双手和双脚,帮助老人物理降温,黎儿见状,立刻上来帮忙。夏初又倒了一碗水,用棉签蘸着水润湿老人家的双唇,饭可以不吃,但是水一定要喝,尤其是在她一直发烧的情况下,长时间不进水会导致病情加重。
梁牧泽很快赶了回来,夏初给她输了两袋生理盐水,让她吃了药,等到她的热度渐渐退下,他们两个才开始往回赶。迎着初升的太阳,一路行驶。
车子进了市区,在一个路口停下,梁牧泽下车买了早餐,交给夏初:“把这些吃了,我送你回医院。”
副驾驶位上的夏初接过早点,微笑着说谢谢。
车子继续向前开,认真开车的梁牧泽忽然对夏初说:“谢谢你。”
夏初知道他指的什么,将口中的豆浆咽下:“没什么,我本来就是医生,这是我应该做的。只是,她一定要住在那里吗?她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
“她不愿意离开那儿,我试图劝她来G市,这样也方便我照顾,她可能是怕麻烦我,说什么也不肯离开,我没有办法,只能请人照顾她。”
他说的是那个小姑娘?这么说来,她的推断十之八九是正确的。她知道这件事背后一定有梁牧泽不愿提起的伤痛,所以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G市应该有到那个县城的公共汽车,以后我每个月过去一趟,给老人家做些简单的检查。”夏初说的是真心话,老人家孤苦无依的样子,让她很难过。
“夏初,谢谢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梁牧泽偏头注视着她的眼睛,目光灼热,是真心实意的感谢。
夏初被他盯得有些脸红,低头咬着吸管,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只是,想尽一份力。”
夏初被那个眼神盯得精神恍惚,在医院外下车,看着他的车子离开后,她才意识到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她这一身行头,T恤加牛仔裤、一双人字凉拖,只有身后背着的药箱看起来比较像医生。
夏初懊恼得恨不得撞墙:“你这个花痴女,人家看了你一眼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如果对你笑一笑,岂不是把你卖了还要帮着人家数钱?”
夏初硬着头皮走进医院,低着头溜着墙根一路小跑,希望不要被领导们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她可不想实习没结束就被打发回家。
夏初一路冲刺到办公室,套上白大褂,能遮多少遮多少。可是脚上还有一双鞋子遮不了,她打算偷偷溜回值班室,找双鞋子先应付着,结果一出门就撞上了丁主任。
丁主任被撞得哎哟叫,看清是夏初后,马上笑眯眯地说:“夏初啊,怎么急匆匆的?”
夏初恨不得把两只脚藏在身后,硬生生扯出一个笑容说:“丁主任,您来了。”
丁主任看着她,关切地问:“怎么黑眼圈这么重?没有睡好?”
“呵呵,是啊。”夏初继续赔着笑说。
丁主任说:“这可不好,女孩子要保持好皮肤睡眠最重要。”
“嗯嗯,您说的是,我记着了。”
丁主任苦口婆心继续说着,夏初站在办公室里焦躁不安,生怕被她看见脚上的粉色夹脚小凉拖。
“小夏,你急着上厕所吗?”
夏初一愣:“啊?对,丁主任,我想拉肚子,我先去趟卫生间啊。”
说完,一溜烟消失在门口。恍惚中,她好像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小夏,方向错了,卫生间在这边……”
她满心希望,值班室里或许会有哪个大夫多出的鞋子,可以救救急。但是事实却是,除了拖鞋没别的。正当她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兜里的电话响了。夏初有些心急地接通,随便应付了一声:“哪位?”
“夏初。”
夏初惊讶地直起身子:“梁牧泽?你怎么有我的电话?”
“你办公室在哪儿?我给你送衣服。”
什么叫天籁之音?什么叫雪中送炭?什么叫知恩图报?什么叫好人有好报?这一瞬间,夏初真的觉得自己积德了,一顿饭、一壶茶、一个病人,让她积大德了。
梁牧泽顺着夏初给的地址,直接把衣服送到值班室。夏初打开袋子,看见了军装,还有鞋子,竟然还有***。
看见***,她整个人傻了。他帮她拿衣服,是不是她的衣服都被他看光光了?******?她整个人瞬间就凌乱了,虽然她应该对他说谢谢的,但是她现在想说的只有一句——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可是看他的表情没有一丁点儿的别扭,她还能怎么说?难道要问:你是不是看光光了人家的bra和小裤裤?
每日早上例行的查房,夏初跟在一行大夫之后挨个巡视病房。
为首的丁主任是位非常能聊天的医生,和每床病号都很有话说,笑呵呵地拉着家常,询问身体状况。夏初搭不上话,只能站在一旁笑眯眯听着。夏初给大家留下一个很一致的印象:这个小姑娘很乖巧,不爱说话,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后来,比较熟了一点,开始有慈眉善目的老奶奶或者阿姨,打听着夏初多大年纪啦、有没有男朋友啊之类的,大家特别热心地张罗着要给夏初介绍男朋友。
夏初一直推托说自己年纪小,不急着找男朋友。可是大家热情高涨,生怕她变成滞销剩女一样。
“人家小夏兴许是有男朋友了,只是不好意思说而已。”丁主任看着夏初一脸尴尬,想推托却又怕伤了人家的热心的样子,就帮着说句话,替她解围。
其实,丁主任也觉得这姑娘不错,认真,肯吃苦,不像时下的小姑娘,给点儿活就推三阻四地不想去。而且夏初是名牌军医大的博士,各项工作上手很快,手脚利索。
出了病房,丁主任问:“小夏,能接受比自己小的男孩吗?”
夏初顿了顿步子说:“丁主任,您想说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我儿子啊,他今年大二,他……”